悔也感觉手脚渐渐被冻得麻木僵硬。
他难以想象,身边这些战士是如何靠着血肉之躯硬抗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指挥位置,李云龙正举着望远镜观察,身上穿的,赫然也是一件破了好几个洞的夏季军装,寒风灌进去,把单薄的衣衫吹得鼓鼓囊囊。
这一刻,林无悔内心触动。
前世看过的所有英雄主义电影,都不如此刻眼前这一幕来得真实,来得震撼。
他所享受过的和平、安逸、灯红酒绿,所有理所当然的一切,原来都是这群衣衫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先辈,用命,用血,一寸一寸拼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冰水里煎熬。
趴在林无悔旁边的李有才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哆哆嗦嗦地对张虎说:“虎……虎哥,我……我想撒尿。”
张虎瞪了他一眼,压着声音骂道:“憋着!团长说了,撒出去都得结成冰柱子,浪费热气!”
等待是漫长的,足足六个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整个一营的战士们,就像一群潜伏在雪地里的雕塑,一动不动。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冻成冰棍的时候,山路尽头的风雪中,终于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两个昏黄的光点。
紧接着,是发动机沉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来了!
所有人的精神瞬间一振,冻僵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沸腾起来。
光点越来越多,卡车的轮廓在风雪中显现,车灯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卡车队后面,跟着一队队穿着土黄色军大衣、扛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
整个运输队像一条巨大的蜈蚣,浩浩荡荡地,一头扎进了定山坡这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