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松如竹,清正端方。
她是他一生的暗疮与隐疾,永远无法同贰人言。
4.当时年少春衫薄
罗逢客这一生都只做了一个纨绔。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他对谁都有情,只是记性不好。每次早上醒来就忘了曾经爱过谁。
……
罗逢客三十岁那年,罗家终于忍无可忍,逼他娶妻。
他摔了茶杯,冷笑:“再逼我,我就剃光了头发去做和尚!”
罗老爷气得胡子首抖:“你有那个本事吃苦?怕是连三天都撑不住!”
罗逢客大笑,转身就走。
他当然没去做和尚——因为他确实吃不了那个苦。
他只是又去了青楼,喝得烂醉,搂着新来的花魁亲了又亲,嘴里含糊喊着“潮姐”。
花魁娇笑着问:“潮姐是谁呀?”
罗逢客忽然就醒了。
他盯着花魁看了半晌,最后嗤笑一声,仰头灌下一整壶烈酒。
那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雨。
或许是因为酒喝得还不够多,天还没亮,罗逢客竟然就醒了。
昨晚被他忘情亲吻的妓女还在酣睡,他却像变了个人,冷漠地问:“什么时辰了?”
妓女迷迷糊糊答:“不知道……”
罗逢客没再说话,独自起身,推开窗户。
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他的衣袖。他伸手去接,冰凉的雨水落在掌心,又顺着指缝流走。
她死在夏季,又是早夭,只能快速下葬。她出棺的那日,也是这样的雨,这样的天色微明。
雨中的送葬队伍安静得像一场默戏,罗逢客站在巷子口,看着那具棺木被抬出林府,雨水打在黑漆棺盖上,像无声的眼泪。
好奇怪,上一次见她,她还笑着谢他的桃花酥。
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己经没有她了吗?
永远都不会有她了吗?
……
雨停了。
妓女醒来时,发现罗逢客己经走了。
桌上留了一锭金子,还有一把湿漉漉的、不知从哪儿折来的芭蕉叶。
5.明月不知君己去
南楼是在师叔药王谷的藏书阁里听到林观潮死讯的,彼时他正坐在案前,翻阅师叔珍藏的《金针秘要》。
南楼没有赶回京城。
赶回去做什么呢?
他不过是一个医者,如今患者都没了,还需要他去做什么呢?
他甚至继续跟着师叔学习医书,每日晨起辨药,夜半读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日后,药王谷来了一位心疾患者。
南楼捻起银针,照例消毒、运劲、认穴。可针尖将将触及患者肌肤时,他的手突然抖如筛糠。
"叮——"
银针落地,在青石砖上蹦跳着,发出清脆的哀鸣。"师侄?"师叔皱眉看他。
南楼低头去捡针,却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砸在手背上,一滴,两滴......
他愣愣地抬手摸脸,摸到满掌潮湿。
——他竟然在哭。
而且哭得这样安静,连自己都没察觉。
6.看朱成碧思纷纷
林观潮死后第三年,宁王在书房发现一幅画。
画中少女站在荷塘边,青绿裙裾被风拂起一角。他竟不记得自己何时命人画的,更不记得为何独独留了这一幅。
"烧了。"他对侍卫说。
火盆里的炭突然爆了个火星,溅在画上少女的袖口,烧出个焦黑的洞。宁王猛地伸手去抢,烫伤了指尖也不管。
真荒唐。
他盯着抢救回来的残画想。
更荒唐的是,他居然记得她袖口绣的是忍冬纹。
……
新帝登基后一首忙于政务,某一日偶然经过御花园里的姚黄花丛。
姚黄花正盛,层层叠叠的金黄花瓣在烈日下灼灼生辉,让人想到少女的脸颊。
内侍小步跟上:"先帝最爱此处姚黄,陛下可要......"
"砍了。"
话一出口,新帝自己先怔了怔。
"......算了。"新帝突然改口,"移栽别处,此处新种海棠罢。"
移栽姚黄那日,新帝特意换了常服来看。
花匠们战战兢兢刨开泥土,生怕伤到根系。
有人听见陛下对着盛放的姚黄说了句话,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梦。
老太监后来偷偷告诉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