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示意侍卫将人抬下去救治,自己则回到书案后,用一把特制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开了铜管密封的蜡印。
铜管内,并非预想中的军情奏报,而是一个小小的、触手冰凉的玉瓶!玉瓶下,压着一张折叠的便笺。
唐烈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颤抖着手指,拿起便笺展开。上面是儿子唐熙那熟悉的、飞扬跋扈甚至带着点潦草的字迹:
老爹!别问!快吃!蚀骨毒解药!儿子给你弄来了!信不信由你,不吃死了别怨我!——唐熙
字里行间,依旧是那股混不吝的嚣张劲儿,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蚀骨毒…解药?” 唐烈捏着便笺,看着手中那小小的玉瓶,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蜡黄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难以置信!
解药?蚀骨毒的解药?
皇室死死垄断了几十年,让西大异姓王如同被套上枷锁的猛虎,年年承受焚心蚀骨之苦的解药?
自己的儿子,那个在京都只知道吃喝玩乐、惹是生非、把纨绔之名传遍天下的混账小子…弄到了蚀骨毒的解药?
这怎么可能?!
唐烈的第一反应是荒谬!是儿子又在胡闹!甚至可能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或者说他以为自己了解),唐熙从小就不学无术,只对打架斗狠、遛狗斗鸡感兴趣,对王府的困境、对蚀骨毒的威胁,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
这样一个混世魔王,怎么可能弄到连他老子、连其他三王都束手无策的解药?
唐烈死死盯着那玉瓶,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怀疑,有愤怒,有期盼,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希望。
他拿起玉瓶,拔开塞子。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浓郁药香和刺骨寒气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气息…确实非同凡响!
他沉默了。
书房内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他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看着玉瓶中那粘稠深褐的药膏,又看了看便笺上儿子那嚣张的字迹,久久无语。
这个在尸山血海中都未曾皱过眉头的铁血统帅,此刻却被儿子送来的一小瓶药,搅得心潮澎湃,难以抉择。
……
与此同时,靖南王府。
一封同样隐秘、由赵怀玉心腹暗卫送来的密函和解药,也悄然摆在了靖南王赵胤的书案上。
比起镇北王府的粗犷肃杀,靖南王府的书房显得精致典雅许多,却同样透着一股深沉的威压。
靖南王赵胤正值壮年,面容俊朗,气度雍容,只是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疲惫,那是蚀骨毒常年侵蚀的痕迹。
他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书案后。看着手中那个与唐烈收到的一模一样的小玉瓶,以及儿子赵怀玉那清瘦工整、却透着一股虚弱气息的亲笔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没有唐熙的嚣张,只有冷静的陈述:此乃蚀骨毒解药,己亲身验证有效。父王可酌情服用。落款:怀玉。
赵胤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怀玉”两个字上,眼神复杂难明。
没有人知道,这位表面威严、似乎对那个病弱次子漠不关心的靖南王,内心深处的煎熬。
当年王妃齐氏跋扈善妒,娘家势大,更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了保护这个天生心脉受损、注定无法继承王位却又聪慧绝伦的儿子,他不得不做出疏远、甚至冷漠的姿态,任由他在王府边缘挣扎求生,任由王妃和长子赵睿欺凌打压。
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悄悄关注这个儿子的动向,为他寻医问药,为他挡下一些致命的暗算。
他深知赵怀玉的才华和隐忍,也深知他与镇北王世子唐熙那隐秘而牢固的同盟关系。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个被他“放弃”的儿子,竟然能先于他,先于所有人,找到了这解缚的关键!
赵胤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玉瓶,感受着那股奇异的寒意。
他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院落,落在那偏僻冷清的、属于赵怀玉的小院方向。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欣慰和一种沉甸甸的、属于父亲的责任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同样没有立刻服药,只是将玉瓶紧紧握在手心,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解药己至,父心难测。是挣脱枷锁的契机,还是新一轮风暴的开端?
幽州与扬州,两位手握重兵、饱受蚀骨之苦的藩王,面对儿子送来的“希望”,心中翻涌的波涛,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