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一口混合着血沫的浓痰，狠狠啐在屠百川油光光的胖脸上！

“你——！” 屠百川脸上的“温和”瞬间被极致的暴怒取代！他猛地松开手，像被烙铁烫到一样后退一步，掏出雪白的手帕疯狂地擦拭着脸，五官扭曲得如同恶鬼！“给我打！往死里打！把他的牙一颗颗给我敲下来！看他还怎么吐！”

黑豹和几个打手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皮鞭的呼啸声、钝器击打肉体的闷响、老王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再次填满了这间人间地狱。屠百川站在一旁，看着，听着，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享受的兴奋潮红。别人的痛苦，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和解药。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老王这般硬骨头。

在另一间刑讯室，年轻的左联作家小林，在经历了连续几天的酷刑折磨和精神摧残后，意志的堤坝终于出现了裂痕。当烧红的铁钳再次逼近他唯一还算完好的手指时，那足以摧毁灵魂的剧痛和对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垮了他。

“我说……我说……”小林的声音微弱如蚊蚋，充满了崩溃的哭腔，“我说……求求你们……别烧了……”

负责审讯的特务眼中闪过狂喜，立刻示意记录。“快说！李岸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李岸在哪……”小林虚弱地摇头，眼神涣散，“但……但我知道……一个地方……一个以前……以前印过传单的……秘密印刷点……在……在闸北宝昌路……裕丰米店的后……后库房……可能……可能还有人……”

这条情报，如同饿狼嘴边抛下的一块带血的肉，立刻被呈报给了屠百川。

“闸北宝昌路？裕丰米店？”屠百川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图，脸上露出嗜血的狞笑，“宁可信其有！给我端了它！动作要快！要狠！一个活口不留！”

当天深夜，闸北宝昌路。裕丰米店的后库房被大批武装特务团团包围。激烈的枪声骤然划破夜空！火光冲天！里面留守的两名我党外围交通员，面对突如其来的围捕，奋起反抗，最终寡不敌众，壮烈牺牲！库房内残留的油印机、纸张和少量未及销毁的文件被付之一炬！虽然这只是我党早己放弃的一个据点，损失不大，但这次成功的突袭（在屠百川看来），却极大地刺激了他疯狂的神经，也向中统上海站的本土势力，宣告了他这条过江龙的“本事”！

就在屠百川亲自带队，如同梳虱子一般在青浦、嘉定等水乡古镇进行拉网式搜查，搅得鸡犬不宁之时，中统上海区本部那栋更为庄严肃穆的灰色大楼里，气氛却微妙而凝重。

情报科长赵介人的办公室，烟雾缭绕。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y_d￠d,x~s^w?./c_o?www. 对面沙发上，坐着他的顶头上司，上海区区长徐明远。徐明远五十多岁，面容清癯，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学者派头，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锐利如鹰。

“明远兄，这个屠百川，越来越不像话了！”徐明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他弹了弹烟灰，“你看看，他手下那群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在青浦，挨家挨户搜查，稍有反抗就拳打脚踢，还打伤了两个乡绅！搞得怨声载道！地方上的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们中统的规矩？！”

赵介人连忙欠身，小心翼翼地措辞：“区长息怒。屠百川……确实急于求成，手段是……激烈了些。不过，他刚在闸北端掉了一个共党的印刷点，也算是……小有斩获。” 他试图为屠百川的疯狂寻找一点“合理性”。

“小有斩获？”徐明远冷笑一声，镜片寒光一闪，“一个早己废弃的破据点，打死两个小喽啰，这也叫斩获？他抓到的那些‘硬骨头’，除了给我们添麻烦，撬出半点有价值的东西了吗？没有！他这是在用我们中统的名声，给他自己刷功劳簿！是在给共党递刀子，让他们更有理由煽动民众！”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戒备森严的院子，“南京方面看重他，是看重他脑子里那点东西！不是让他来上海当太上皇，搞乱我们经营多年的局面！他这么搞下去，人心尽失，我们还怎么做事？！”

赵介人默然。他知道徐明远说的是实情。屠百川的跋扈和毫无底线的行事风格，不仅激怒了地方势力，也让中统内部许多按部就班、讲究“技术”和“规矩”的老资格特工们极为不满。这种矛盾，己经日益公开化。

“介人，”徐明远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赵介人，“你是我的老部下了，也是上海区的骨干。我知道你夹在中间难做。但是，你要给我盯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