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草芽方露头,天际铅灰色的云层便压得极低,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晓?税¢C\M-S¢ ^已+发+布¨罪·新¨章/节?
这般天气,出府都成了难事。
凌澈暗自庆幸不必日日上朝,此刻的奉天殿内,怕早己是一群狼狈的落汤鸡。
偏房里,朱柏裹着被子睡得正沉,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笑,不知梦见了什么好光景。
“嘭——!”
紧闭的房门被猛地踹开!巨响惊得朱柏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
“院中排水渠堵了,去疏通!”凌澈冰冷的声音穿透雨幕,从门外传来。
一股裹挟着湿寒的凉气瞬间涌入屋内,冻得朱柏狠狠打了个哆嗦。
“我……”
“嗯?”凌澈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扫了过来。
朱柏脸色一白,到嘴的抗拒硬生生咽了回去,慌忙起身:“……这就去!”
……
雨势滂沱,蓝玉竟顶着风雨找上门来,怀里还宝贝似的抱着两坛窖藏烈酒。
两人索性在凉亭中摆开架势,唤厨子备了几样小菜,对酌起来。
“陛下若知晓你这般‘调教’他的儿子,不知作何感想?”蓝玉呷了口酒,目光投向远处在大雨中奋力挖着淤泥的朱柏,脸上带着几分戏谑。¢e~8¢z`w?.¢n.e~t^
凌澈眼皮都懒得抬:“不乐意?领回去便是。又非我求着送来的。”
蓝玉一时语塞。
如今的凌澈,圣眷正隆,是陛下眼中的红人,却也成了满朝文武的肉中刺。
“树大招风。帝心……终究难测。不若暂避锋芒?”蓝玉放下酒杯,眉头微蹙,语重心长。
此时,福伯撑着油纸伞,踩着积水小跑而来:“国公爷,礼部尚书吴大人到了!”
凌澈颔首,目光转向雨中缓缓走来的吴伯宗,声音沉静:“我问心无愧,何罪之有?”
他起身迎道:“吴老来了,快请坐!就等您指点迷津了。”
吴伯宗花白的胡须被雨气沾湿,他没好气地瞥了凌澈一眼,随即向蓝玉拱手:“永昌侯!”
蓝玉随意摆摆手:“你这老倌儿,礼数忒多!坐坐坐,喝酒!”
说着便起身给吴伯宗满上一杯。
三人落座,亭外雨帘如瀑,亭内酒香微醺。
杯盏交错间,只闻雨声哗然。
“春雨贵如油,万物萌新芽,今年……当是个丰年。”吴伯宗望着迷蒙雨幕,轻声喟叹。
蓝玉朗声笑道:“有这小子寻来的土豆神种,何愁不丰收!”
凌澈却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看向吴伯宗:“礼部右侍郎沈立本,贪墨受贿白银数万两。,w?d-s-h,u`c^h·e.n·g,.\c¢o/m~此事,吴老可知情?”
蓝玉脸色微变。
吴伯宗神色却异常平静,缓缓点头:“知晓。”
“知情不报?”凌澈眉峰一挑。
吴伯宗悠悠长叹,提起酒坛,自斟一杯,仰头饮尽。
辛辣入喉,他苍老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自废除科举,官员任免皆赖举荐。然举荐者,非官即贵。礼部掌审核之责……”
“官宦子弟,门庭若市,平步青云。寒门士子,十年苦读,叩门无路……”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萧索,“老夫……于心不忍呐……”
言罢,又是一杯烈酒入喉。
凌澈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蓝玉见气氛凝滞,忙起身打圆场,给凌澈斟酒:“喝!这鬼天气,冷飕飕的!今日定要喝个痛快,非把你小子放倒不可!”
……
大雨未歇,反而愈发急促。
吴伯宗最先不胜酒力,一杯接一杯,终是伏倒在石桌上。
一生清誉,晚节或将不保,这酒,是苦是涩,唯有自知。
蓝玉也终于在正午前,带着醉意趴下了。
凌澈独坐亭中,耳畔是雨点击打瓦檐的密集鼓点,清脆而冰冷。
他面色沉静如水,抓起最后一杯残酒,一饮而尽。
随即,霍然起身。
不披蓑衣,不撑纸伞,他大步流星,径首闯入如注的暴雨之中!
府门洞开。
门外,一片肃杀的红——飞鱼服!
绣春刀!如同浸透雨水的火焰,沉默地燃烧在青石长街上。
刘文杰、顾文砚、徐膺绪、沐春,西人按刀肃立。
身后,是沉默如林的锦衣卫。
“拜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