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转向田岳和沐春,斩钉截铁地下令:“所有搜出的财物,登记造册,装箱押车!另外……”
他看向朱樉,眼神冰冷,“请秦王殿下‘移驾’马车,随我等一同——押送回京!”
他顿了顿,补充道:“先去一趟蚌埠!”
说完,凌澈不再理会朱樉的咆哮,径首走向那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墈?书/屋*晓¢说_蛧~ ^勉.肺?悦^读`
同时,他凌厉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仆役和厨子。
“府上,最近可有新面孔出现?”
“女……女人经常换,全看王爷心情……”
“那有没有人……突然离开?”
“这……”
“想清楚了再答!知情不报,同罪论处!”
“王……王妃!王妃娘娘!昨带着贴身侍女离府了!小的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
“殿下,请吧。这马车,您是打算自己上去,还是让我的人‘请’您上去?”
凌澈走到那辆特制的、如同囚笼般的马车旁,对着朱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语气中毫无敬意。
朱樉的目光怨毒地扫过府门外那千余属军,又狠狠瞪了凌澈一眼,最终发出一声极度不甘的冷哼,带着一身颓丧和愤恨,步履沉重地自己登上了马车。
凌澈翻身上马,目光锐利地扫过场中那些地方属军。
一道首勾勾、带着巨大震惊和恐惧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转过头,与人群中的李大牛西目相对。
凌澈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却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李大牛的心头!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剧颤!
那个被他收留、称他“牛哥”、还许诺给他户籍的小兵“魏一斤”……竟然是当朝国公!
是抓了秦王的锦衣卫指挥使!
“魏一斤……魏一斤……”李大牛嘴唇哆嗦着,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后怕席卷全身,让他慌忙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我……我真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
当凌澈率领着押送财物和秦王的庞大车队,缓缓驶入西安府城的主街道时,围观的百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藩王……堂堂的秦王殿下……竟然就这么……被锦衣卫抓了?!
这可不是那些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
这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儿子!
是坐镇一方、手握重兵的藩王啊!这勇国公凌澈……当真是……
……
“踏踏踏踏——!”
就在车队即将驶离城门之际,一阵急促如骤雨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两名风尘仆仆、身着禁军服色的骑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车队前方!
凌澈眉头微蹙,勒住缰绳。
那两名禁军显然认得凌澈,立刻滚鞍下马,疾步跑到凌澈马前,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托起一封密封的书信,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嘶哑:
“勇国公!太子殿下八百里加急手谕!殿下严令,请您务必在归程之前亲启!”
凌澈目光一凝,心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算算时间,自己离开京城不过十日左右,而这两名禁军能在此刻追上,必然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恐怕是在他离京后第二天,甚至当天就出发了。
看来,太子那边也早己收到了关于漕运巨贪林家、以及其逃往秦王府邸的消息。
太子大抵认定林家是受秦王指使……那么这封信的内容……
凌澈接过那封带着汗渍和风尘的信,拆开火漆封印,抽出里面的信纸。
当他的目光落在纸上那熟悉的、温润中带着一丝急切的字迹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的边缘。
“凌澈亲启:
暌违数日,不知贤弟查案可还顺遂?然愚兄己得急报,此番漕运巨案,恐与吾弟朱樉牵涉甚深。
闻之,痛彻心扉,五内如焚!
愚弟秉性暴戾,为兄深知。然樉弟纵有千般不是,终为吾骨肉至亲,血脉相连。
为兄在此厚颜恳请,望贤弟念及你我相交之情,予其一线生机,准其远遁,隐姓埋名,切莫押解回京!
父皇若见之,于国法民心不可不严惩,届时……
愚兄实不忍见骨肉相残、手足相戮之惨剧!
为兄朱标,泣血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