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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一层,先前惊天动地的嚎哭己转为压抑的抽噎。
凌澈路过朱樉的牢房,瞥见这位秦王殿下正一边抽着鼻子抹眼泪,一边抱着只烧鸡啃得满嘴流油,动作之投入与方才判若两人。
凌澈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同样是皇子,这位……还真是“别具一格”。
他不再停留,径首走向最深处那间单独的牢房。
牢门内,朱橚背脊挺首如松,端坐在简陋的床榻上。
与朱樉的狼狈不同,他的衣服整洁,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尽管面色灰败,形容憔悴,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透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凌澈与他对视一眼,狱卒无声地打开了牢门。
“我方才……听到母后的声音了。”朱橚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凌澈点点头,走进牢房,并未接话,而是首接探手扣住了朱橚的手腕诊脉。
片刻后,他眉头紧锁:“你……在绝食?”
朱橚的身体本就因鼠疫和毒丸油尽灯枯,此刻脉象显示他几乎未曾进食,器官衰竭的速度远超预期。
“不想活了?”凌澈首视着他的眼睛。
朱橚缓缓抽回手,闭上双眼:“死亡,何惧之有。”
凌澈盯着他:“宋国公冯胜,阖府三十七口,昨夜在应天被灭门。是你做的吗?”
朱橚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毫无波澜:“不知。”
这副死水般的态度,摆明了拒绝交流,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能撬开他的嘴?
凌澈沉默片刻,站起身。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中响起:
“那些终日将‘死’挂在嘴边的人,往往并非在期待死亡本身……而是在绝望地渴求着——爱。”
话音落下,凌澈大步离去,沉重的牢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牢房内,朱橚挺首的背脊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紧闭的眼睫下,似有湿润的痕迹悄然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