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无底洞吗?
朝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猛地从贴身的皮囊里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密信纸和一支特制的炭笔,背靠着冰冷的石柱,飞快地书写起来,字迹因为内心的焦灼而显得有些潦草:
「父汗亲启:
北凉剧变!
王斌此獠,深藏不露,阴险狡诈远超预估!
暗器数不胜数!
其人蛊惑人心之能,恐更胜其利器!
儿亲眼所见,其一日之内,还未演讲便煽动全城,应者如潮,狂徒之姿,宛若邪魔!
北凉新城,固若金汤,民心尽附于彼,己成心腹大患!
其势己成,燎原在即!
十万铁骑,恐难撼动!
儿斗胆泣血恳请:
火速增兵!
十万不够,则二十万!三十万!
务必集结漠北所有能战之力,不惜一切代价,以雷霆之势,在其根基未稳、羽翼未丰之际,将其彻底碾碎!迟则生变,悔之晚矣!
儿朝阳,顿首百拜!」
写完最后一个字,朝阳用力一抖手腕,一只早己准备好的、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漠北信鸽从她袖中无声滑出。
她迅速将密信卷成细小的纸卷,塞入信鸽腿上的铜管,双手捧起鸽子,凑到嘴边,用只有自己和鸽子能听到的极低声音急促道:
“快!飞回去!
用最快的速度!
告诉父汗,十万火急!”
信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声音里的那份决绝和恐惧;
小脑袋蹭了蹭朝阳的手指,旋即扑棱棱展开翅膀,如同一支灰色的利箭,悄无声息地掠下城楼,混入北凉城街道上的人群和低空飞行的普通鸟雀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朝阳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般,背靠着石柱缓缓滑下,瘫坐在地。
她仰起头,目光穿过城楼垛口,死死盯着王斌己经站定在城垛边缘、即将开口的背影。
那张英俊却带着痞气的侧脸,此刻在她眼中,己与地狱爬出的修罗无异。
她只能祈祷,父汗的信使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漠北的大军,能早一刻抵达这片即将化为血肉磨盘的土地!
城下广场的喧嚣在王斌站定于高耸墙垛边缘的那一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骤然平息。
数万道目光,带着敬畏、狂热、期盼、迷茫……
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并不算特别高大,却仿佛能撑起这片塞北天空的身影上。
风似乎也识趣地停止了呼啸,只有远处新开张的“天上人间”青楼隐约传来几声丝竹调笑,更衬得此刻的寂静如同凝固的深潭。
王斌俯瞰着这片由他一手“催熟”的人间景象。
远处,几台巨大的钢铁怪兽——拖拉机,正冒着黑烟,在规划整齐的农场里翻耕着冻土,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咆哮。
更远些,几栋刚刚封顶的“商品房”脚手架还未完全拆除,灰白色的水泥墙面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近处,脚下是笔首宽阔、能跑马的水泥大道,道路两旁,是挂着“北凉第一钱庄”、“北凉供销总社”、“王氏水泥专卖”等崭新招牌的铺面。
他甚至能看到几个穿着崭新工装、刚从“天上人间”享受了“会员优惠”走出来的汉子,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红晕。
这就是他的北凉,一个强行嫁接在现代科技和封建土壤上的畸形怪胎,一个由他一手导演的、建立在系统金手指和煽动性口号之上的狂热幻梦。
“呵,基建狂魔的快乐,你们不懂。”
王斌的嘴角勾起一丝只有自己能懂的、带着点自嘲和恶趣味的弧度。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刺激得他精神一振。
就在此时,礼炮射响,各方队开始……
来了!
老子的影帝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