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工人感慨道，“现在的学校好啊，不光教认字算数，还教做人。咱们小时候哪有这条件，能进私塾念几天书就不错了，先生整天就让背书，背不下来就打手心，回家还不敢说，敢回家告状，爸妈逮着再打一顿。”机械厂的工人除了搬运工，大多是读过书的，说起民国时候上学的事，大多数人感同身受。

食堂负责打菜的刘婶闻言，一边麻利地给人盛菜，一边忍不住插话：“好啥好？前阵子还听人说啥要少生孩子。这才刚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啊？以前打仗那会儿，想多生几个都养不活，现在日子好点了，倒不让生了？真不知道那些读书人脑子里琢磨些啥”。

她的话代表了不少老一辈人的想法。虽然此时己有节制生育的宣传图册出现，但远未形成强制观念，年轻夫妇在生了两三个孩子后，开始有意识地寻求避孕方法，家属院新增孩童的速度明显放缓。然而，这种观念在老一辈看来，仍是难以理解和接受的。

终于排到了窗口。豆包抱着大饭盒，努力仰着小脑袋，却连窗口台面都够不着，急得小脸通红。旁边一位热心的女工笑着把他抱了起来：“来，豆包，告诉阿姨，想给妈妈打什么菜？”

豆包看清了菜，立刻指着：“那个肉肉，萝卜肉肉，还有绿菜菜，还有黄黄的鸡蛋”。他指的是萝卜烧肉、清炒菠菜和葱花炒蛋。

刘婶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心里也软了，接过饭盒，给盛了满满一大勺萝卜烧肉，肉块明显比别人的多。后面排队的工人看见了，也只是善意地笑笑，没人计较。林总工为厂里做了那么多贡献，如今病了，孩子来打饭，多给一勺肉算什么？

豆包抱着沉甸甸的饭盒，小胳膊都有些发抖。糖包立刻上前，两人一起使劲才把饭盒接过来。糖包仔细地扣好饭盒盖，重新放进带来的挎包里，出门前糖包特意带上了妈妈平时用的帆布挎包，带子很长。

给完钱票，然后，他让豆包拿好装钱票的小布包，自己则用两只小手费力地拎起装着饭盒的挎包。挎包垂到他的膝盖，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显得格外吃力。路上遇到想帮忙的叔叔阿姨，糖包都礼貌而坚定地摇头拒绝：“谢谢叔叔阿姨，我们可以的。”

与此同时，家里却有些小混乱。裴叙拜托了邻居赵秀娟中午帮忙去食堂打饭。赵秀娟临出门却被车间主任叫住交代了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等她急匆匆赶到林棠家拿饭盒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常用的铝饭盒了。

“小棠，你家的饭盒放哪了？不是说放鞋柜上了吗？”赵秀娟在门口鞋柜翻找无果，扬声问道。

林棠正用湿毛巾敷着额头降温，闻言起身出来，也有些疑惑：“我记得就放鞋柜上了呀，怎么会不见了呢？”她对自己的收纳习惯很有信心。

“别急别急，”赵秀娟忙道，“要不先用我家的？我家有两个。”

“不用麻烦……”林棠正说着，要去柜子里找备用的饭盒，就听见门口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只见糖包和豆包两个小身影出现在门口，小脸都红扑扑的，额头上沁着细汗。糖包正费力地拎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大挎包。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赵秀娟赶紧迎上去，帮糖包把挎包卸下来，一打开，惊讶道，“好家伙，你们俩这是去打饭了？看看这饭盒，沉甸甸的”。

林棠看到那个熟悉的饭盒，再看看两个累得够呛却一脸“求表扬”的儿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眼眶微微发热。她接过沉甸甸的饭盒，挨个亲了亲两个儿子的小脑袋：“糖包豆包真棒，都能帮妈妈打饭了，真是妈妈的小男子汉”。她之前以为他们只是出去玩，没想到竟然是去完成这么一项“艰巨”任务，还配合得如此默契，考虑得如此周全，带挎包、带钱票、排队。

豆包立刻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糖包虽然没说话，但小嘴角也微微向上弯起，清澈的眼睛亮亮的。

下午，裴叙开完会，没回实验室，径首回了家。推门进屋，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气息。他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沙发边，俯身，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覆上林棠的额头，仔细感受温度。

“烧退了，”他松了口气，声音低沉温和，“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他边说边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林棠感觉舒服了些，想了想：“中午打回来的菜还剩不少，放面条锅里煮个热汤面吧？暖和。”

“行，”裴叙点头，走向厨房，又回头问，“放点蒜苗提味？”

“嗯，放点吧。”林棠应道。阳台上，她种的两盆小葱和蒜苗长得郁郁葱葱，翠绿喜人，随时掐几根，就是最新鲜的调味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