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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而出。
瞬间模糊了视线。
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她死死地低着头,不敢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与崩溃。
陆沉舟依旧望着窗外那片被风追逐的枯叶。
他听到了那压抑的哽咽,听到了泪水砸落的声音。
他的动作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只是在悠远的目光深处,极力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时间很慢又很快。
半个月后。
清晨,巷子里的雾气尚未散尽。
隔壁吴婆子养的那只鸡便扯着嗓子啼鸣。
陆沉舟便吱呀一声,推开了那扇薄木门。
墨研好,他起笔,在一张毛边纸上试了试笔锋。
巷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
栖霞镇的烟火气开始苏醒了。
将那张代写书信的“招牌”挂了出去。
然后,他端坐在那张三条腿的竹椅上。
泡茶、打坐等待着今日的第一位主顾。
柳如是则在屋内,她蹲在屋角一个小小的陶盆前。
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虽不再养尊处优、却依旧如霜赛雪的小臂。
此刻,她正用力搓洗着两人昨日穿的衣服。
陆沉舟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
他表示这辈子不再娶妻。
如果想跟着,他也没有意见,但是要遵守规矩。
如果受不了,现在就可以离开,他也不会阻拦。
柳如是只尤豫片刻就答应了。
以她的身份,哪里还敢奢求什么身份。
起初她还能沉心静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心里的邪火又开始隐隐约约地跳动。
屋外巷子里,陆沉舟的生意也开张了。
第一个主顾是巷尾的孙氏。
她扭着腰肢过来,脸上扑着厚厚的粉,也盖不住眼角的细纹。
“小陆先生,给我家那死鬼写封信。”
“告诉他,再不把工钱捎回来,老娘就”
“老娘就带着他儿子,改嫁隔壁村的王木匠。”
她越说越气,唾沫星子几乎溅到陆沉舟铺开的纸上。
他微微侧身避开。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他一边写,一边低声念着。
孙氏听着,时不时插嘴。
“对!就这么写!”
“买米、扯布儿子开春就要上学堂。”
“让他多捎一些”
陆沉舟笔下不停,将她的要求转化为文本。
写完,吹干墨迹,递过去:“三文钱。”
孙氏接过信纸,虽然看不懂,但是这字是真不赖。
爽快地数出三枚磨得发亮的铜钱。
“谢谢小陆先生,下回还找你!”
孙氏扭着腰走了。
又等待了片刻,无人问津。
陆沉舟继续闭目养神,哼唱着歌曲。
手指轻叩桌面,打着此起彼伏的节拍。
“仙歌音,玉笛灵,酒盏玉露清。”
“剑舞轻,潇洒过白袍影。”
“新殿又细雕流金,声声箜篌鸣。”
终于搓洗完最后一件衣物。
她将湿漉漉的粗布直裰用力拧干,水珠哗啦啦地滴落在陶盆里。
她站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背。
紧绷的神经似乎才稍稍松懈下来。
这是柳如是最期待的环节。
在她疲惫枯燥的日常生活中,平添了一丝慰借。
“一笔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