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夯扯着嗓子大吼，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异常诡异和孤独。

秦宁面沉似水，与种师道并肩而行。

他看到了所谓的粮仓。

大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地上只有一层被火燎过的黑色灰烬。

大军缓缓入城，寂静得可怕，只有甲胄的碰撞声和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

首到他们走到城中心的一片空地上，才终于看到了人。

一群人。

一群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得如同行尸走肉的老人、妇女和孩子。

他们蜷缩在角落里，像一群被世界遗弃的雏鸟，惊恐地看着这些顶盔贯甲的丘八。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冲着宋军的旗帜，嚎啕大哭。

“天兵……天兵终于来了啊……”

“可……可都晚了啊！”

“粮食被烧光了，牛羊被抢走了，我们家的二郎……我那才十五岁的孙子啊……被那些天杀的西夏人，拖走了啊！”

哭声像会传染的瘟疫，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绝望的哀嚎，响彻了整座死城。

秦宁翻身下马，走到那老者面前，扶住了他。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胜利。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种师道策马来到他身边，这位征战了一辈子的西军老将，此刻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

“国公，这是西夏人最惯用的伎俩。”

“坚壁清野，焦土之策。”

“他们打不过我们，就要饿死我们。”

秦宁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解下了自己的水囊，递给了一个嘴唇干裂得全是血口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他，不敢去接。

首到她母亲用力推了她一把，她才小心翼翼地捧过水囊，猛地灌了一大口。

秦宁的拳头，在袖中攥得骨节发白。

他可以接受战场上的失败，可以接受敌人的强大。

但他无法接受这种针对平民，毫无人性的屠戮和掠夺。

“传令下去。”

秦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在城中西角，设立粥棚，每日开仓放粮，赈济城中百姓。”

“另外，派人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活口，一并接到城里来。”

一名将领面露难色：“国公，我军粮草本就……本就紧张，若是再开棚放粮……”

“执行命令！”

秦宁猛地回头，那冰冷的眼神让将领打了个寒颤，立刻躬身领命。

帅帐设在了唯一还算完好的州府衙门内。

秦宁看着眼前的舆图，一言不发。

嵬名察哥的意图，他己经完全明白了。

这家伙，是要跟自己玩盘外招。

用空间换时间，用坚壁清野拖垮自己的后勤。

好一招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