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子底下精准地踩了他一脚。
靳汜这才正经解释道:“他是我爸战友的遗孤,我爸收了他为养子,一首跟着他老人家做事。叫我小六是因为我小时候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是那个‘汜’字,难写,总写成三点水,而后一个阿拉伯数字6,所以他们就叫我小六了。”
应缠听着好有趣:“原来是这样。”
对面的应如愿,用手肘捣了捣丈夫,悄悄朝他们这边示意——看靳汜照顾你女儿多自然,再看你女儿多习惯被他照顾,由此可见啊,虽然他们才认识几个月,但日常谁在惯着谁,明显得很。
薄大佬审视了片刻,终于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勉强认可的:“嗯。”
年夜饭吃完,众人移步客厅喝茶闲聊。
南方人不看春晚,但也开着电视当背景音。
说笑间,管家走进来提醒:“老爷,夫人,时间到了,可以放烟花了。”
除夕夜,放烟花,也是薄家的老传统了。
大家一起去了小广场,伴随着几声尖锐的破空声,第一簇烟花在夜幕中轰然绽放,绚烂夺目的金色光雨瞬间点亮了半边天幕,也照亮了下方一张张仰起的笑脸。
应缠仰着头,璀璨的烟花在她的眼瞳里不断盛开,她不自觉嘴角上扬。
看了一会儿,她又侧头去看身旁同样仰头看烟花的靳汜:“你过年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
毕竟是除夕,团圆夜。
靳汜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被烟花映照得格外生动的小脸上,语气带了点儿漫不经心的调侃:
“你能想象一屋子五个大老爷们聚在一起过除夕的画面吗?”
应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确实有点尬哈,聊天都不知道能聊什么:“……那确实不太能。”
“前几年我都在国外,没回来,他们不也这么过来。”靳汜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应缠顺势问出:“你家人为什么会把你送去国外啊?”
靳汜顿了顿,再开口的语调在烟花的轰鸣声中显得有些低沉:“那个姓岳的,不是为你介绍过我么——就是我顽劣不堪,他们怕我留在国内会败坏了靳家名声,所以远远送走,图个眼不见为净。”
应缠看着他:“事实真是这样吗?”她想知道他口中的版本。
靳汜勾勾唇角:“传闻嘛,总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也不算完全空穴来风,我确实不是好管教的,从小到大,没少挨我爸的揍,我们父子也就靠那点血缘在维持感情。”
应缠听出来了,他跟他爸,关系很不好。
她抿唇:“那……关于你差点打死人,又是怎么回事呀?”
夜空忽然炸开一朵巨大的玫瑰花,瞬间的光亮映在靳汜骤然变冷的俊脸上,应缠一怔。
他的嗓音在喧嚣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那是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个同学开我妈的玩笑,说学校下水道不通是因为我妈……我妈当年被毒贩雇凶杀害,就是抛尸在下水道里。”
!应缠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当时气疯了,偷了我爸的配枪,冲去教室,想一枪崩了他,”靳汜神情里有时隔多年仍然无法释怀的淡淡戾气。
“结果因为没摸过真枪,连保险栓都打不开,折腾了半天,那混蛋趁机跑了,告诉了老师,事情也就这么闹大了。”
应缠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商律白口中,那个意图枪杀同学的“恶魔”,原来只是一个被触及最深痛的逆鳞,悲愤欲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