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个“宋”字,字的笔画里结着些水苔,苔的走向与吴越国的贡船路线完全相同。
蔡河的乌篷船继续往南行,船板上的水珠正在滴落,每滴水珠落在河面都激起细小的涟漪,涟漪的形状与银哨上的缠枝纹完全相同。白凤翎知道,这些涟漪终将在扬子江汇聚,像无数个隐秘的交易,正在等待一场足够大的汛期,就能顺着河道漫向该去的地方。而此刻,润州的钟声正穿透云层,钟声里混着无数细碎的算盘声——那是各州县的税吏正在往榷货务集结,是各地的缉私兵正在往江岸布防,是无数个“宋”字正在被刻进不同的商印里,像在编织一张覆盖江南的网。
苏舜钦突然从怀中掏出块火石,火星落在船板的茶末上,瞬间燃起片幽蓝的光。光里飞出的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条往南的路,路的两侧,中原的茶商与江南的船家在同个渡口议价,汴梁的铜钱与南唐的交子在同个钱袋里碰撞,而那些曾经隔着天堑的算计,正在这芒种里变成彼此能懂的生存法则。白凤翎握紧银哨,感觉掌心的温度正在升高,仿佛有团火正在哨身里燃烧,她知道,真正的缉私之战才刚刚开始。
京口闸的烽燧台上,守兵正在用狼粪点燃烽火,烟柱的形状在风中组成个巨大的“宋”字,字的笔画里藏着极细的金丝,丝的末端缠着片金箔,箔上的“缉”字缺角与白凤翎手中的银哨完全相同。远处的茅山山脉传来隐约的雷声,雷声里混着无数船帆声——那是宋廷的缉私船正在往润州集结,像在赴一场早已注定的水上较量。
白凤翎望着南方的长江口岸,突然注意到云团的形状正在变化,渐渐凝成个与银哨缠枝纹相同的图案。她摸出怀中的《江淮漕运图》,图上的“扬州”被红笔圈出的位置,此刻正有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远处连绵的盐场。苏舜钦突然指着图上的一处暗记,那是用朱砂标出的“私盐囤”,位置正好与虹桥石板的凹痕形状相合,而盐囤的名字“海陵”,笔画里藏着的金丝正在日光下泛出微光,像在指引一条隐秘的查抄路线。
乌篷船在润州码头停靠时,码头上的商贩正在清点货物,货单的纸页里突然浮出些小字:“商道即官道,私贩即国贼”。白凤翎认出这是自己昨夜写下的朱批,字的笔画里渗出的银屑,在地上画出条往南的箭头,头的末端粘着颗珍珠,珠面的晕彩在火光里旋转,突然映出幅模糊的影像——扬州的城门正在缓缓打开,城门上的“唐”字旗在风中摇晃,旗的阴影里藏着面更小的“宋”字旗。
白凤翎将银哨举到唇边,哨身的缠枝纹在日光里愈发清晰,仿佛要将整个江南的私道都收进其中。她知道,这场缉私之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手中的银哨,不过是开启江南棋局的第一枚棋子。远处的长江口,又一道闪电划破云层,照亮了正在集结的船队,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写下最初的注脚。
船板上的茶末在日光下渐渐风干,形成与银哨缠枝纹相同的图案,每个纹路的末端都粘着极细的丝线,线的尽头通向不同的方向——有的往西北指向汴梁,有的往西南指向潭州,有的往东南指向明州,有的往东北指向海州。白凤翎弯腰拾起一撮茶末,末的反光里突然映出无数面旗帜,宋字旗与唐字旗在风中交错,像在预示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暗战。苏舜钦突然指着远处驶来的官船,船头的桅杆上飘着面“缉私”旗,旗角的流苏里藏着根银针,针的形状与银哨缠枝纹的最末端完全吻合,仿佛只要将针嵌入哨身,就能缝合这商道上的裂痕。
但白凤翎知道,这裂痕永远不会真正缝合。就像蔡河的流水永远会裹挟着茶末,就像州桥的石板永远会留下车辙,就像手中的银哨永远会在不同的人掌心流转。她将茶末撒进河里,感受着那份来自江南的苦涩,突然想起枢密院都承旨说的话:“治商如治水,需疏堵相济,明暗相和。”此刻的阳光穿过云层,在江面上洒下万点金光,每点光里都藏着个“宋”字,像在等待被写入新的市舶司档案。
北宋淳化三年的夏至,润州的漕运码头总在未时裹着桐油味。白凤翎踩着湿漉漉的跳板登上缉私船,银哨缠枝纹里的石榴花瓣早已干透,却在船身颠簸时突然渗出些暗红汁液——顺着"捕"字的笔画蜿蜒而下,在甲板上积成个细小的液痕,这形状竟与今早从明州递来的海捕文书火漆完全相同。苏舜钦抱着卷新绘的《海道图》从船舱出来,图纸边缘的水渍里突然浮出些字迹,是"海"与"陆"两个字,笔画的交错处与船舷的铆钉排列如出一辙。
"明州的走私船往东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