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之前看着桑月冲洗头上的饭菜一样，沈序站在一边看着桑月冲洗身上的红油漆。

不同的是，沈序发现桑月更加坚韧了。

像是经风雪摧残，宁折不屈的绿竹。

又像一朵清冷山茶，纯白美丽。

沈序盯着桑月的脖颈看，白皙柔软的脖子没有沾染上红油漆，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见细细的绒毛。

一折就会断吧。

桑月身上有很多红色油漆，用冷水冲洗一遍之后也没有好很多，头发上、脸上还有衣服校服外套上，全都是红色的油漆。

一朵白色山茶花，沾染上醒目的红。

沈序站在一边，把纸巾递给桑月让她擦掉身上的水渍。

桑月接过纸巾开始擦拭身上的水印，只是泼在身上的油漆用再怎么擦都擦不掉。

沈序装作关切的样子问桑月，“桑月，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语气真诚，像是真的很关心桑月。

“嗯！”桑月的脸上带着笑，“我也会努力保护自己。”

桑月知道，沈序不可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沈序很好，可是她不能只依靠别人。

女子组三千米长跑就快开始了，桑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沈序，我要去参加长跑了，你要为我加油呀！”

说话时，桑月沾染上红油漆的脸上露出清浅的笑容，一双杏眼里有璀璨的光芒。

那一刻，沈序想到了小时候的桑月，穿着公主裙头戴王冠的桑月，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像是盛下了漫天星辰。

沈序觉得，眼前这个满身红油漆的女孩，其实还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公主。

桑月一直是桑月。

而他还是那个偷偷仰望桑月的私生子。

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中，桑月带着满身的红油漆来到运动场，来到队伍里和参赛的同学们一起来到检录处，再站在各自的赛道上，等待裁判下达指令的那一刻。

那一身红实在过于显眼，不少同学议论起来。

周玉看了桑月一眼，实在不忍心再看。她想和桑月做朋友，但是更怕被欺负。

看着桑月，周玉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了力气，眼睛湿润，眼泪倾泻而出。

蒋一鸣也注意到了桑月，推一推正在打游戏的谢易川，“谢易川，你看桑月的身上都红了。”

在蒋一鸣说话之前，谢易川已经注意到了桑月，一身红的小姑娘在人群中实在太过于显眼。

游戏已经开始，米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谢易川却无心再看，把手机放入口袋里，目光停留在桑月身上。

裁判员挥动旗子之后，桑月和其他人一起跑，刚开始的速度并不算快。

桑月就像平时练习时那样，匀速跑动，红色的身影在一群人中很是显眼。

还剩最后一圈时，桑月开始加速往前跑。

风从脸颊上拂过，桑月享受着这种快速奔跑的感觉。

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所有难过的事抛在身后，去奔赴那个未知的美好未来。

未来还很远，但桑月坚信，自己一定会有远大前程。

逃离苦难，向春山。

桑月没有注意自己前面有没有人，只是一直奔跑着，成了第一个冲到终点去的人。

“桑月，恭喜你！”沈序在终点等着桑月。

周玉想来恭喜桑月，但是因为自己的怯懦不敢看桑月，一个人站在远方，一直注视着桑月。

桑月对沈序道谢，”沈序，谢谢你！”

学校里人很多，很多人只会为桑月身上的红色油漆而惊讶，只有沈序过来向桑月道谢。

谢易川站在人群中，一头金发的头发那样显眼，他那种清澈的眼睛盯着桑月看，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阿鸣，你去桑月班上问问是不是有人欺负她。”谢易川看向身边的蒋一鸣。

蒋一鸣有点惊讶，“谢哥，你这么关心桑月？”

谢易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蒋一鸣看。

“好，我去问就是了。”

谢易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桑月和身边的少年一起离开田径场。

一阵柔风拂过，轻轻吹起谢易川细软的金色头发。置身于热闹的运动场，他身上那种清冽的气息更加明显。

会有女生偷偷看谢易川，像偷看一眼自己的青春。

谢易川的目光只停留在那个满身红油漆的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