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电台传来王小锤变调的声音：“林哥！丁参谋长被困在东街！鬼子围上去了！”

林峰心头一紧。丁伟率领的右翼突击队为掩护坦克侧翼，与主力脱节了。望远镜里，东街十字路口硝烟弥漫，隐约可见八路军战士依托街垒抵抗，日军正架设九二式步兵炮！

“全体转向东街！”林峰毫不犹豫。

“可指挥部命令首取县衙...”炮手犹豫道。

“执行命令！”林峰斩钉截铁。他瞥见丁伟所在院落升起红色信号弹——这是弹尽粮绝的求救信号！

西台“铁牛”碾过瓦砾冲进东街。狭窄的街道限制了坦克机动，却放大了装甲优势。日军轻武器对“铁牛”无可奈何，九二式步兵炮刚开火就被“铁牛三号”一炮掀翻。

“丁参谋长！上坦克！”林峰推开舱盖大喊。

丁伟带着残部从断墙后冲出。就在他抓住林峰伸出的手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三名日军敢死队！

“小心！”丁伟猛地把林峰推回舱内。一道雪亮的刀光擦着舱门劈过！

林峰反手掏出手枪，却见丁伟己和日军滚作一团。千钧一发之际，王小锤驾驶“铁牛三号”猛冲过来，履带将两名日军碾进瓦砾！最后一名日军挺着刺刀扑向丁伟后背——

砰！林峰一枪爆头。

丁伟喘着粗气爬进指挥车，军装被撕破多处，手臂血流如注。两人在狭窄的驾驶舱里对视，炮火映亮彼此脸上的血污。

“...谢了。”丁伟哑声道。这是数月来他对林峰说的第一句非公事的话。

林峰没说话，抓起急救包给他包扎。车外，“铁牛三号”正用履带推倒院墙，为步兵开辟通路。突然，王小锤的电台传来刺耳电流音，接着是日语吼叫——频道被日军监听了！

“小锤！换备用频率！”林峰急呼。

迟了。一发迫击炮弹精准命中“铁牛三号”炮塔！爆炸震得指挥车都在摇晃。硝烟散去后，“铁牛三号”炮管扭曲，炮塔舱盖洞开，浓烟滚滚而出。

“不——！”林峰目眦欲裂。

更糟的是，失去动力的“铁牛三号”堵死了狭窄的街道。日军步兵如蚂蚁般爬上坦克，试图从舱口突入。

“掩护小锤！”林峰操起机枪扫射车顶日军。

混乱中，浑身是血的王小锤从炮塔钻出，手中紧握冒烟的手榴弹。少年最后望了一眼指挥车方向，纵身跳进日军人群！

轰——！气浪将指挥车的观察窗震得粉碎。

“小锤！！！”王铁柱在另一台坦克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林峰眼前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丁伟突然按住他颤抖的肩膀：“现在你是战场最高指挥官！下命令！”

血与火在视网膜上燃烧。林峰抹去脸上的血泪，抓起电台：“全体注意！‘铁牛三号’牺牲点改为火力支撑点！步兵一连向左翼包抄，二连爆破西侧祠堂！坦克分队——跟我碾平县衙！”

幸存的“铁牛”发出复仇的咆哮。它们撞开燃烧的残骸，碾过日军的血肉，首扑城中心的日军指挥部。炮管喷吐着火焰，为牺牲的战友开辟血色通路。

当“铁牛一号”撞塌县衙大门时，林峰看到佐藤一郎正焚烧文件。这个宿敌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却被丁伟一枪打飞武器。

“留活口！”丁伟跳下坦克，“老子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八路军的刑具硬！”

林峰却走向院中焦黑的“铁牛三号”残骸。他捡起半块烧变形的车牌，上面“03”的数字依稀可辨。王小锤最后的身影在火光中闪现——那个说“俺要给铁牛钉掌”的少年，永远留在了十五岁的夏天。

“我们赢了，小锤。”林峰将车牌贴在胸口，滚烫的金属灼痛肌肤，“你看，榆社的天...亮了。”

东方天际，第一缕晨光刺破硝烟，照亮了插上城头的红旗。红旗之下，幸存的“铁牛”坦克昂起伤痕累累的炮管，如同钢铁铸就的墓碑，又像指向未来的利剑。

佐藤被押过林峰身边时，突然用中文狞笑：“你们造出一台，帝国就能造出百台...”

“那就试试。”林峰将车牌揣进怀里，转身走向新的坦克蓝图，“看是你们的工厂快，还是中国老百姓的骨头硬！”

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蒸汽坦克的轰鸣再次响彻榆社。这一次，它们拖着的不是突击桥，而是重建家园的木材与希望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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