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中,几个极其微弱、时隐时现的“针尖”状亮斑,在魏工近乎苛刻的增益调整和精妙的天线指向控制下,终于被艰难地“钉”在了屏幕上!它们正以惊人的速度,紧贴着代表海平面的基线,向代表塘沽港的光点区域凶狠地扎去!
“捕捉到了!西个!不……五个!高度90-110米!速度780-820公里/小时!方位角正东偏南!距离……距离塘沽港入口锚地还有150公里!预计抵达时间……16分40秒!”操作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魏工!我们抓住了!真的抓住了!”
“别高兴太早!持续跟踪!标定航迹!实时传输给防空指挥部!”魏工猛地首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松懈,只有更深的凝重。+m_i!j+i~a_s~h,e`._c+o!m/他拿起旁边一部专线电话,声音沉稳得如同磐石:“01,01,这里是‘海眼’。确认‘塘鹅’群!数量5!航向正西!高度100左右!速度800!距离塘沽150公里!预计16分钟后进入港口防空圈!重复,目标确认,航迹稳定!”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有力的回应:“‘海眼’!信息收到!干得漂亮!继续盯死它们!防空火力己全开!米格正在路上!”
挂断电话,魏工才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摘下厚眼镜,用力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镜片上瞬间蒙上一层白雾。他走到洞库边缘一个简陋的观察孔前,推开厚重的防爆铁盖。
外面,是铅灰色的渤海。海风带着咸腥和凛冽灌进来,吹动他花白的鬓角。远方海天相接处,阴云低垂。就在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域之下,五只致命的“塘鹅”正如同贴着海面飞行的黑色剃刀,高速袭来。而他们,靠着这台被苏联专家判定“老旧”、“不适合超低空探测”的P-3雷达,靠着近乎偏执的调整和超越极限的运算,硬是在不可能的杂波背景中,为祖国的海上门户,撕开了一道提前预警的生命缝隙!
“老伙计……”魏工的手轻轻抚摸着身边这台庞大的、外壳有些斑驳的雷达主机,冰冷的金属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内部电子管运转散发的微弱热量,“谁说你不中用了?咱们……这不是又顶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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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兵工厂,核心档案室走廊。**
冰冷的枪口,带着硝烟未散的余温,死死顶在王副官——或者说,“菊水七”的后脑勺上。林峰的手指稳稳地扣在托卡列夫手枪冰冷的扳机护圈上,呼吸因为刚才的狂奔而略显急促,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没有一丝动摇。
“别动。动一下,脑袋开花。”林峰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他能感觉到身前这具身体瞬间的僵硬,那是一种被毒蛇锁定的猎物本能的颤栗。
“林……林工?你这是做什么?”王副官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不解,试图微微侧头,“厂里刚遭了轰炸,一片混乱,我正要去地下室检查受损……”
“检查?”林峰冷笑一声,手腕微微用力,枪口往前顶了顶,让对方彻底打消任何妄动的念头,“检查档案室?还是检查你藏在废料堆里的发报机?”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对方深蓝色工装看似普通的口袋,那里有不易察觉的、硬质方角的细微凸起——微型相机的轮廓!更致命的是,对方垂在身侧、戴着劳保手套的右手,中指和食指的指尖部位,手套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浅淡,那是长期接触显影定影药水留下的细微漂白痕迹!
王副官的身体彻底僵住了。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远处厂区救火的呼喊和零星的高射炮声。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王副官的声音干涩下去,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懂?”林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剃刀’小组为什么能精准找到防空死角?塘沽港的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张代表的行踪为什么会被敌特掌握?还有……”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刺向对方的后颈,“开国大典前夜,东郊民巷检修场,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王技术员’!‘菊水七’!你的戏,该收场了!”
“菊水七”三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
王副官的身体猛地一震!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那伪装出来的惊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兽般的绝望和疯狂!
“嗬……嗬嗬……”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林峰……你果然……比我想象的难缠……” 话音未落,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向腰间摸去!动作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