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引擎的轰鸣中,花都的一切被粗暴地甩向云层之下。¢看′书-君? ,追`最-新^章+节-
舷窗外,云贵高原的褶皱像凝固的巨浪,层层叠叠,灰绿相间。
李婉如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呼吸轻浅,眉头却还微微蹙着,仿佛梦里也未能摆脱那座城市的阴影。
我的肋下,伤口在低压下隐隐作痛,提醒着那场尚未远去的溃败。
云理。
飞机落地,空气陡然变得清冽,带着阳光曝晒后的干燥草木香。
这与花都终年不散的潮湿黏腻截然不同。
李婉如醒了,望向舷窗外澄澈得近乎虚假的蓝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亮了起来,象是终于挣脱了樊笼的鸟。
“我们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是兴奋,也是如释重负。
我们没去熙攘的古城中心,李婉如熟稔地指挥着的士。
拐进了一条青石板铺就、两侧开着蓝花楹的僻静小巷。
巷子尽头,一扇爬满藤本月季的木质院门半掩着。
门楣上挂着一块风化的木牌,刻着两个拙朴的字:“听风”。
这就是她选的客栈。
也是她大学旅游时住的那间客栈。
推开院门,时光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一方小小的天井,青石板缝隙里钻出茸茸绿草。
一株高大的三角梅开得如火如荼,瀑布般垂落,几乎复盖了小半边天空。
阳光通过花叶缝隙,碎金般洒在几张原木桌椅。
缸里几条红鲤,慢悠悠地摆尾,搅碎一池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花香、木头被晒暖的香气,还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宁静。
这几乎是我梦想的生活,也许我可以在这里写作,生活。
一个穿着靛蓝扎染布裙、肤色黝黑的纳西族阿妈迎出来,脸上沟壑纵横。
她的笑容却象高原的阳光一样干净温暖,不多话,只是帮我们把简单的行李提进房间。
房间在二楼,推开木窗,洱海如同一块巨大的、流动的深蓝色绸缎,铺展在眼前。
远处,苍山十九峰连绵起伏,峰顶残雪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水汽的清凉。
拂过我脸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一丝刺痛,却也奇异地涤荡着肺腑里淤积的浊气。
“喜欢吗?”
李婉如站在我身边,轻声问。
她的侧脸映在洱海的波光里,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恩。”
我点头。
这宁静太不真实,象一幅精心绘制的画。
而我们,是两个误闯入画中、满身伤痕的逃亡者。
美好得让人心慌。
我的伤口在高原干燥的空气和充足的阳光下愈合得很快。
李婉如成了这宁静画卷里唯一的活色。
她象只重新找回森林的小鹿,充满活力地探索着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和阿妈学做当地的饵块,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兴致勃勃地计画着去逛早市。
她努力地、笨拙地,试图用这云理的阳光和慢时光,一点点填补我内心的荒芜。,2?0¢2!3!t*x·t,.+c/o?m¢
黄昏时分,我们常坐在天井的花架下。
夕阳给苍山雪顶镀上金边,洱海变成熔化的金液。
晚风穿过三角梅的枝叶,发出沙沙的低语。
我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俗。
一次,她看着阿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忽然轻声说:
“秦宁,你说…等我们老了,也在这里开间这样的小客栈,好不好?我做老板娘,管帐、插花、招呼客人。你做老板,就…就写你的东西,或者,什么都不做,晒太阳,看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