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地走上二楼。
李婉如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
我轻轻推开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她蜷缩在床上。
面朝里,肩膀还在微微起伏。
她没睡。
我站在门口。
酒精在血液里奔腾,叫嚣着原始的冲动。
她单薄的背影在月光下有种脆弱的美。
一个声音在脑中蛊惑:抱住她,占有她,用身体的纠缠来填补语言的空洞,来证明彼此的存在,来暂时忘却这无边的痛苦和迷茫。
这似乎是此刻最容易的出口。
我甚至向前挪了一步,手不受控制地抬起。
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
不!
一个无声的嘶吼在灵魂深处炸响。
我不能!
我不能再用这种廉价的、带着绝望的占有,去沾污她孤注一掷的纯粹!
那是对她最大的残忍,也是将我彻底钉死在“卑劣”耻辱柱上的最后一颗钉子!
我已经毁了渠畔,姑负了吴克,不能再毁掉眼前这个,在深渊边缘死死抓住我的女孩!
伸出的手,像被无形的火焰烫到,猛地缩回。
我跟跄着后退,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床上的身影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巨大的痛苦和几乎失控的欲望在体内疯狂撕扯,酒精的灼烧感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下楼梯,拉开沉重的院门,一头扎进了云理深沉的夜色里。
洱海的风,像冰冷的刀。
吹的,我的心一片一片的。
带着水腥气的夜风迎面扑来,瞬间冲散了令人窒息的酒意和灼热。
我沿着青石板路漫无目的地疾走。
胸腔里翻江倒海,既有强行压下欲望的生理不适,更有无处宣泄的绝望。
月光很亮,清冷地洒在石板路上,映出我跟跄的影子。
两侧是低矮的白族民居,黑瓦白墙在月色下沉默。
偶尔有晚归的当地人走过,投来好奇的一瞥。
这异乡的夜,放大了我的孤独和无依。
花都的噩梦并未因距离而消散,它象跗骨之蛆,寄生在这具名为“秦宁”的躯壳里。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洱海边。
夜晚的洱海与白日截然不同。
失去了阳光的照耀,那深邃的蓝变成了沉郁的墨黑,无边无际。
月光碎在起伏的波浪上,像无数冰冷的银鳞在跳动,又象无数只窥伺的眼睛。
涛声呜咽着拍打堤岸,一声声,单调而沉重,象是某种亘古的叹息。
远处苍山的轮廓在夜色中只剩下狰狞的剪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我找了个远离零星游客的僻静栈桥,坐在木板上。
点了支烟。
是的,我开始抽烟了。
劣质的烟草味混合着水腥气吸入肺腑,带来一阵辛辣的咳嗽。
牵扯着肋下的旧伤隐隐作痛。
这痛感反而让我觉得真实。
失败者的烙印,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灵魂深处。
我算什么?
一个靠着出卖和逃避才苟活下来的可怜虫?
一个连爱都不敢承诺的懦夫?
就在这时。
身后不远处的石板路上,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远离喧嚣的洱海边,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淅。
我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
月光勾勒出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长发披肩。
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
她走得不快,似乎也在看海,身影透着一股与这静谧夜色格格不入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