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收‘被忽视的贡献’?”她把本子往桌上一放,“我这儿有现成的。”
“啥?”小周凑过去。
“近三年,全厂两百三十七个员工,每人一张生日卡,我手写的。”她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着日期、名字、卡片内容,“去年有个新来的质检员,收到卡那天哭了,说进厂三年,头一回有人记得她生日。”
会议室一下子静了。
老张低头抠着指甲:“这……也算贡献?”
“怎么不算?”王姐反问,“人心也是成本。一张卡不值钱,可人觉得被当人看,干活能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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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好仃没说话,只是把那本子轻轻翻了一页。纸页泛黄,字迹工整,某一页上写着:“小陈,生日快乐!炉温稳,日子也稳。”
他合上本子,放进自己的包里:“这本子,就是咱们的第一份素材。”
散会后,走廊里只剩他一个人。他站在窗边,看见陈师傅正蹲在1号炉旁,拿粉笔在地上画什么。走近一看,是张简易流程图,标注着“夜班温控节点”。
“又整理?”他问。
陈师傅头也不抬:“闲着也是闲着。小周说你们在搞啥‘激励’,我寻思,把这些画出来,新人学得快点。”
“画完了交给我。”刘好仃说,“咱们准备建个‘员工智慧库’,你的东西,第一个放进去。”
陈师傅抬眼:“那……能印成小册子不?发给徒弟。”
“不止印成册子。”刘好仃笑了,“还得署名。陈xx,主笔。”
老头愣了两秒,低头继续画,嘴角却翘了翘。
下午三点,三人小组第一次碰头。小周带了台平板,老张拎着财务部的绩效统计表,王姐又抱来了那个蓝皮本。
“我统计了近三年离职率。”老张翻开表,“五年以上老员工,离职主因不是工资低,是‘感觉没发展’。”
小周点头:“年轻人也一样。我问了几个技术员,他们说‘干多干少一个样,谁还拼命?’”
王姐翻着本子:“可也有留下的,理由特别简单——‘组长记得我孩子发烧,请过假’‘过年值班,厂里送了年糕’。”
刘好仃听着,掏出笔,在本子上画了个三角,和上次一样,三个角分别写上“环保”“社会”“经济”,但这次,他在三角中心加了个新词:“人”。
“以前咱们搞环保,是为省钱;搞公益,是为安心。”他说,“现在搞激励,是为‘留人’。不是留人干活,是留人愿意一直干下去。”
小周忽然问:“那……咱们是不是得先弄清楚,大家到底想要啥?”
“对。”刘好仃点头,“下周开始,发匿名问卷。不问‘你要多少钱’,问‘你希望被怎样记住’。”
老张皱眉:“这题太虚。”
“可答案不虚。”刘好仃说,“有人想上墙,有人想带徒,有人就想一句‘辛苦了’。咱们得知道,每个人的‘光’在哪一段。”
王姐翻开本子,指着一条记录:“上个月,老赵值夜班,发现排水沟堵了,自己掏了半小时。没人知道,也没人报。”
“这种事,得记。”刘好仃说,“不为奖,为‘有人看见’。”
小周忽然笑出声:“那咱们这激励,是不是也得‘全球化’?圣保罗那边,工人可能更想要家庭补贴;青岛的,说不定就想多休两天假。”
“没错。”刘好仃在本子上写下:“品牌全球化,激励也得全球化。不是统一发钱,是因地制宜,因人制宜。”
他合上本子,抬头:“咱们的目标,不是让员工‘感激’,是让他们‘有归属’。干一天,像一天的自己;干十年,还是这个厂的人。”
会议室安静下来。窗外,雨停了,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白板上的“激励光谱”上,从左到右,像一道小小的彩虹。
小周忽然举手:“我有个建议。”
“说。”
“咱们能不能搞个‘闪光墙’?不挂kpi,挂员工的小故事——谁修了设备,谁帮了同事,谁写了口诀,谁画了流程图。”
刘好仃看着他:“你想让这些‘光’被看见?”
“对。”小周笑,“反正公告栏防水了,多贴点也不怕。”
老张哼了声:“又要花钱做墙?”
“不用新墙。”王姐说,“就用食堂那面旧的。我来设计版面,生日卡旁边,加个‘今日闪光’。”
刘好